【奇美博物館「畫師們」展】
2025年開年後與朋友相約台南二日遊，第一次吃到林家茂子白糖粿、阿文米粿、阿明豬心冬粉，並連兩天各吃一次冷熱八寶冰圓仔惠，還額外吃到老闆加送的好吃蜜芋頭一條，開心。更開心的是看了今年第二次畫展
-儘管對西洋畫作相對陌生，展場裡的畫作（所仿）畫家、所畫地點和人物，全都一無所知，不過是一次很愉快、很有收穫的看展經驗。10:30左右到達後，除午餐時間及參加館方特展定時導覽，一直泡在「畫師們」展間，勉強看完展出畫件，沒有多餘時間參觀其餘常態展，殘念
-所羅門‧范‧魯易斯達爾《費赫特河上的渡船》
Ferry Boat with Cattle on the River Vecht Near Nijenrode by Salomon van RUYSDAEL
展場中最喜歡的一件，尺幅不小，站在畫前，像望向窗外平靜一角，想起「天光雲影共徘徊」
。不知道畫裡是否有什麼喻意。有的話，既不知道，不知自己的錯過，其實也不會有失落；沒有的話也很好，對著美好景致，實在也毋須強行說教
Virgin and Child, After Jan GOSSART
比對了下，這次展場主視覺圖像，應該就是這幅畫裡的聖母
。沒有太多想法，至今也仍不清楚前景桌上果食的意思，但因為「大美不言」展，看了幾場L'ÉCOLE講座錄影，在畫前見到右後方瓶裡的百合，就猜到這畫大概與 Immaculate Conception的Virgin Mary有關。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尤其這痕跡猶新，很高興以後看畫多了個小工具，特此誌之
。另外在某幅靜物或其他畫作裡看到了削皮檸檬，導覽員沒有進一步論述，但猜測不管是畫中前景的果實或檸檬，都和瓶中百合一樣有特殊意涵，網路上初步所查，似乎檸檬旨在強調果實不具甜美滋味的反差，也是暗喻華美人世必然的失望？
Allegory of Hearing: Young Lady Playing a Lute, After Abraham Janssens the Elder
原來西洋也有這類表現身體五感的畫作，想起故宮所藏《龍藏經》內護經板，也有一圈泥金圖象，以鏡子、樂器、薰香、果子、綢布，表示眼耳鼻舌身所感知的色聲香味觸覺。不知西洋如何表達其他感官？西洋畫作與《龍藏經》內護經板這套圖象，是各自獨立發展或彼此有淵源連結？很是好奇
-（仿）尼古拉斯・馬斯《祈禱的老婦》
Old Woman Saying Grace, After Nicolaes Maes
買到仿畫怎麼辦？對付出真金白銀的收藏家來說，可能是極大損失，但對研究人員來說，也收穫了一件研究素材
。想起數年前故宮的「偽好物」特展，各大博物館所收無數蘇州片，向來不甚為人重視，但轉換觀念，也能賦予時代新意
。因為這區，才知道鉛白、錫白的區別。鉛白，一種於健康有大礙，但可呈現溫暖質感的白色色料，想起同樣致命的鎏金工藝，也想起今日的療癒系珍奶
【故宮「筆墨見真章」展】
-元鮮于樞《論張旭懷素高閑草書》（故書252-4）
。不是第一次見這件書跡，但之前常有更想看的展件，而本檔展覽似乎沒有比它更喜歡的書法展件，所以也可能是第一次花這麼多時間及次數看它，草書線條的使轉流暢自然，且比印象中的鮮于樞書跡更豐腴
。重複數字，長、史、懷、素、高、閑、法，第一次及第二次出現，都是同樣書寫方法（substantially the same），只不過每字書寫時，筆在紙面上停留位置、時間長度之類的細節有差異，以致每字產生不同面貌。
-明莫是龍《供花閒語》卷（故書48）
．書法混有楷、行、草，小楷隱約有鍾由影子，行草如第一段文字，如帶、類、興、趣，則是熟悉的《蘭亭》味
．「梅芬傲雪，偏繞吟魂」，原不知此句何謂，查到「吟魂」指詩人靈魂詩思後，頓時豁然開朗。不過意外在網路上看到有舊籍錄入陳仲醇/繼儒《花寵幸》，與莫是龍《供花閒語》文字多有雷同，不知誰先誰後。一位老師指出，莫生年早於陳，且《供花閒語》末尾寫了莫本人「撰并書」，因此很有可能不是莫抄錄了陳的文字
．「供花以一枝兩榦為佳，若眾卉紛然，與村姑盛裝無異」「僧舍中有瓶花，大妨空寂之致，其僧亦必不端」不管認不認同這些觀點，似乎本人該是個妙人。另，不熟悉佛教思想，但「空寂」兩字聯想起日本茶道的「侘寂」，所以空寂是漢傳佛教原有概念？這問題獲另位老師分享，他說，供花是梁皇寶懺十供養之一，他個人認為：漢傳佛教空寂的概念，是一種生活態度，提醒世間一切都是暫時、有賴條件的因緣合和，因此不應過於執著，通過體悟空寂，可以超越煩惱，獲得內心的安寧與智慧。而日本茶道文化中的空寂概念深受佛教影響，特別是禪宗，並與日本獨特的美學觀念相結合，形成了茶道中獨特的空寂精神，主要體現在「侘び寂び」（Wabi-Sabi）的美學中，強調簡樸、自然、寂靜與不完美之美。
【故宮「繪心寫意」展】
這次展覽的最大收穫，一是對名家之作有了新的認識，一是注意到之前未曾聽聞的畫家
1。舊雨
-明文徵明《關山積雪圖》卷（故畫1040）
以前看這畫，只覺得一片白茫茫，沒有特別感覺，見它被列為國寶，覺得可能是文徵明五年力作，又與早殤的另一名家有關，多了印象分。但這次看它，一邊閃現場一波又一波觀看人潮，一邊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走回卷首、從頭再看
。看到王寵，總會有一陣惋惜。《典藏‧古美術》第389期_02月號〈五易寒暑：文徵明〈關山積雪圖〉〉一文，何炎泉老師指出，王寵八次應試落榜，嘉靖6（戊子1528）年冬與文徵明投宿江蘇楞伽寺遇雪，王出佳紙向文索畫，時值王準備第七次應試期間，文徵明藉關山及積雪，暗喻王寵一路走來的艱難，並勉勵這名才華品格皆優、惟考運欠佳的小友，如圖中行旅，繼續前行
-明沈周《廬山高》軸（故畫884）
這畫展出不只一次，但之前只在過道挑高展櫃看過，當年眼力再好，都不如這次212室距離如此之近。也是這麼近看，才看清山石上的皴法，馬上聯想起只在電腦上看過的上博《青汴隱居圖》高清放大圖，終於能夠理解為何說明牌上特別提到王蒙牛毛皴
-明陳淳《崑璧圖》軸（故畫2214）在故宮看過不只一次陳淳作品，也久聞青藤白陽之名，可是對他的印象，就和他作品的墨彩一樣，並不十分濃烈，但這幅水墨，覺得反而比他的設色畫更出彩，不只盆栽中的木石草葉，甚至是盆底腳架，不特意整飭，瀟灑自在、清新喜人
-明張宏《石屑山圖》軸（故畫639）
第一次對張宏的畫有印象，該是民國百年山水合璧展，當時210室展了多件《富春山居》臨仿畫作，其中一位畫家就是張宏，但以我當時所能見，或是因係與諸多名家巨作同場競美，其臨仿作品實在排不上前列。但今年再見張宏此圖，覺得張宏真沒當年想像中弱，且除了明人風格，其畫作彷彿也帶有一絲現代
2。新知
-清陳書《仿王蒙山水》軸（故畫2526）
-明杜瓊《南湖草堂圖》軸（故畫417）
-明陳汝言《百丈泉》軸（故畫381）
-元趙孟頫《陶淵明事蹟》卷（贈畫670）
陶淵明，一位大名鼎鼎的文化偶像，但和文學名著一樣，對我通常是至今未曾親見，所以陶淵明其人其事，所知無多。此次匆匆看過卷中幾個圖像及說明文字，覺得這卷真是福袋一樣全方位的展件。比方
。有可配合其他展件的陶淵明：和同展間的陸治《彭澤高蹤》，同樣講述白衣送酒故事，也是本檔畫展繪心寫意的友情故事代表
。有大部分人都認得的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歸去來辭的那位
。有美食家應能認同的陶淵明：酒熟就要第一時間過濾，來訪的長官可以先晾一邊，手邊缺乏合適工具，葛巾摘下就能克難漉酒，漉完重新戴上。當然，葛巾漉酒的重點一直是魏晉名士的不拘小節、率性隨意，不過也忍不住想，要是在一旁親見有人摘帽子濾酒，濾完帽子又戴回去，這時如果他捧一杯家釀菊花酒給嚐，究竟該不該喝？問了同學這問題，兩人回答，一人說喝，一人顯然很猶豫
。有不通音律者偶像的陶淵明:懂不懂音樂，都能來上一把無弦琴，情緒到了，抱琴彈空弦，也是一種音與樂「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無論是千百年前，對著無弦琴空彈還很享受的陶淵明、在深林裡彈琴長嘯但人不知的王維，抑或是今時今日，隔著玻璃試圖感受展件大音的我們，都是一種自得其樂，不管這是不是趙孟頫
【故宮「歲時吉慶」展】
恰和去年底北院「大美不言」展同一展區，進展前又想起去年看展的遺憾，衷心希望南院展出能有更好效果。
-清畫院《畫十二月月令圖》軸〈一月〉 （故宮畫3106）
。本圖右下，畫眾人看向水面，上有農曆新年第一個大滿月在水中的倒影，並見梅枝橫出水面。之前這畫幾次展出，同時可能也見過它的動畫，但從未注意過水面上的月影，這次難得畫掛得離觀眾特別近，終於在一位老師的提示下看到了月影，看到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其實，即使看到月影、看到水面、看到橫出的梅枝，如果不是那位老師，原本壓根兒沒進一步想到林逋這千古名句。於是又想起同檔「筆墨見真章」展204室中島那件晉王羲之《孝女曹娥碑》，曹操自評才智與楊脩有三十里的差距，而我和那位老師的差距，或許當以一二十年計數
。前述那位老師並指出，台北故宮所藏《十二月令圖》取材自北京故宮所藏《雍正十二月行樂圖》，但右下角這裡改圖，由三四處澗起的水花改為平波月影，有可能（may or may not）是乾隆的指示
．是不是乾隆指示，沒有額外查找資料，無法肯定，但即使不是親下御旨，也有很大可能是底下人揣摩上意、迎合聖心之舉，因為這一改動，的確符合乾隆的文人品味及個人情懷（《紫禁城》2019年03期華寧〈即景合璧詠雙絕──談乾隆御題林逋書跡二種〉）。
→個人覺得，這處改動妙極，既突顯畫中時點係月圓之夜，且新增了文學及文化意涵，讓整幅畫的元素及意象更豐富精彩
-明吳彬《月令圖》卷（故畫1077）
。在回來記筆記之前，完全不記得近四年前曾見過這畫，把它當成中國古畫畫出水面倒影的又一例@@! 但也多虧這次展出，上網搜尋首度讀到師大劉馥賢2007年碩士論文〈吳彬《歲華紀勝圖》冊之研究〉，依其整理：
．才知道吳彬相關畫作的現代研究可能始於James Cahill 1972年論文，他認為吳彬的繪畫風格明顯學習吳派，且因耶穌會教士傳入銅版畫，引發當時畫家對北宋山水畫的復古興趣，吳彬山水畫從而產生如北宋巨碑式風格的轉變。其中關於《歲華紀勝圖》冊研究，Cahill「主要眼於畫面當中所透露出的西方繪畫影響，[]分別在《氣勢憾人》的第三章〈吳彬、西洋影響、與北宋山水的復興〉以及《山外山》的第六章〈多重畫派一幾位職業大家〉兩個篇章中,重申“Wu Bin and His Landscape Paintings一文的論點，並更詳細地舉出銅版畫的圖繪實例說明之。Cahill針對畫面中倒影的描繪，以及運用人物比例變化來表現空間遠近、畫面透視與視點延伸等特色，認為吳彬此套冊頁的繪畫表現受到西方耶穌會傳教士所攜入的銅版畫影響」
．劉盈秀的碩士論文〈《雍正十二月行樂圖》研究〉：「《歲華紀勝圖》冊與《雍正十二月行樂圖》不同之處在於《歲華紀勝圖》冊多以描繪民俗活動為主，對象多為民眾生活；《雍正十二月行樂圖》是宮廷繪製的作品，圖中雍正雖以漢人士大夫的形象出現，並且主要從事文人活動，但作品偏重宣揚道德與聖君等政治意圖，《歲華紀勝圖》冊的內容則較具民俗性」「《歲華紀勝圖》冊橫幅的冊頁形制，與可能具有公開展示性質的《雍正十二月行樂圖》相較,《歲華紀勝圖》冊較偏向私人賞玩的功能。」「劉盈秀的研究突顯了《歲華紀勝圖》冊的內容與形制，和其他目前存世成套月令圖繪的不同之處。」
．陳韻如〈時間的形狀一〈清院畫十二月令圖〉研究〉：「從《歲華紀勝圖》冊與歸在吳彬名下的〈月令圖〉卷中，〈靴韆〉、〈蠶市〉、〈賞雪〉、〈大儺〉等月份排列對調的情形，以及《月令圖〉卷的風格，認為〈月令圖〉卷應為後仿本而非吳彬的作品」
*陳文原文：「吳彬曾任職畫院，推測時間約在西元
1600年前後，而這類纖細精巧作品，很可能就屬於任職畫院之際所完成的宮廷畫
院作品。吳彬另有作品〈月令圖〉卷，現藏臺北故宮，收錄於《石渠寶笈三
編》，70 兩組作品形制雖有不同，一為冊頁，一為手卷，但是構圖內容相似，手卷的部份，在內容順序上則將「大儺」錯置於「賞雪」之前。詳較表現兩作表
現，〈月令圖〉手卷作品中多有曖昧不明處，筆力較為遲滯，應是為後仿本。
後仿本的序列錯置，同時也透露仿作者忽略了吳彬於〈歲華紀勝〉冊中的設計意圖。各開篆題，實際上是用來點明「一年勝賞」：如一為元夜，其次依序
為：鞦韆、蠶市、浴佛、端陽、結夏、中元、玩月、登高等。雖然沒有寫出月
份，但這其中都有著相應的各月習俗可依循，實際上是各個月份的替代。」
．劉文分析吳彬《歲華紀勝圖》冊
*結合金陵地景、勝蹟，意在展示某人財富權勢、作其仕途生涯之記錄，其贊助者應曾在當地領有軍職，坐擁廣大園林、家世資財雄厚
*這類月令圖的靈感來源可能有二，即
#1.日本大和繪月令圖：「目前日本存世的大和繪中，兩件成套的月令圖，繪室町時代《月次風俗圖》屏風與桃山時代《十二個月風俗圖》冊頁，畫面以月份為對應表現單位的概念與圖繪題材，和《歲華紀勝圖》冊十分相近。明代與日本貿易的狀況並未因官方的禁止而趨於中斷，經由倭寇或是走私等方式，日本的圖像以貨物與商品的方式流入中國，尤以江浙地區為盛，宮廷與民間甚至為了營利而仿製這些圖像。鄰近江浙的南京，也許經由商業的傳遞。使吳彬有機會接觸觸到日本的圖像。」
#2.天主教日課經書前所附的月令插圖：「在《歲華紀勝圖》冊畫面表現中，可見到西洋繪畫或是銅板畫所帶來的影響，而天主教日課經書前所附的月令插圖，配合各月月曆，圖繪當月的風俗，在概念上也與《歲華紀勝圖》冊相通。」
雖不能確定，但從畫面上明顯的西方繪畫風格影響推論，劉文認為月令圖時間概念的影響較可能來自西方文化
．劉文提及「中國繪畫傳統中，除了為表現文意，而描繪月亮倒影以為點題符號的情況之外，如喬仲常的《後赤壁圖》卷，即使《後赤壁圖》卷中描繪了人物的影子，但是這樣的手法實與表現文本敘事意涵有關，並非真正爲了描寫人物的影子。影子與倒影是平日人人可見的現象，然而歷來中國畫家卻從來不曾照實圖繪，但是吳彬卻一反傳統，忠實地呈現鏡像般的倒影，顯示了某種觀念上的刺激與轉變，並成為吳彬繪畫表現
奇特的手法之一」
→目前親眼見過的畫裡，最早確實描繪水面倒影者，當推南宋馬麟《暗香浮動》，這也是劉文所說「表現文本敘事意涵」被排除者？
。原覺得奇怪，本件組畫不只一處水景，為何僅在玩月篇見到高塔、水榭、屋牆與樹的倒影，但據劉文整理，《歲華紀勝圖》其實〈結夏〉篇蓮池曲橋亦畫出水中倒影，可是《月令圖》卷〈結夏〉篇同一畫面並未復刻倒影250221中午Nagomi春酒結束，趁空去看展並聽導覽
-一如預期，導覽很有幫助
。草間彌生展，如果讓我自己看，到處走走看看加自己腦補，一小時就差不多到頭了。只要遇上不熟悉的展覽主題，聽導覽的經驗一般都很正面
。其實，比方讀西洋美術相關書籍或文章，就是讀得比中國書畫類辛苦很多，吸收也差。但讀到這句話，Challenging yourself is about more than trying to work harder—it means doing new things.倒不是真想挑戰什麼，聽導覽、做新嚐試，覺得應能借助別人的觀點想法、不同領域的常識，打開自己的視野
-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他的塑像或畫，而是B1展場播放的國外展出影像記錄，且不是旅外的那兩件，而是在日本的場次
。其中一個影片沒有字幕，不懂日文，只能看畫面揣摹，回憶當時所見，似乎是一場賦魅後祛魅的儀式，但除魅的同時也復魅/陷入一場賦魅
。賦魅enchantment、祛魅disenchantment等辭彙，有特定意指，或許不是我理解及在這裡使用的意思，但腦海裡就是浮現這些辭彙：不清楚當年怎麼找出現場參與的群眾，只見草間在線場用筆或線繩或圓點貼紙，把現場所有人都包進他織就的網中，許那些在場的人都知道要參與一場行為藝術表演，所以也傾向/自我催眠予以配合，消融/obliteration的不只是草間的自我，場中人似乎也被抹煞其獨特/立性。但在剪除線繩、除魅的過程，似乎又集體陷入另一場宗教狂歡
